这个冬天格外冷,全中国都是这样。麦小与知道夏绵延是个害怕寒冷,越热越英勇的姑娘。
夏绵延说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习惯。她一点也不喜欢离别,她觉得很少有人的背影会非常好看。那种高大落拓而又带点细小感伤的背影她从来没有见过。
天色正在逐渐暗下来。夏绵延看见麦小与戴着那顶灰色的绒布帽子随人群穿过车流凝滞的街,像一条漫游的鱼穿越沸腾的河流。
隆冬里缓慢沸腾起来的暗色的河流。
这个画面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都看不清麦小与的表情。也听不到他说话。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夏绵延没有对这个梦做过任何思考,有什么意义呢,看不看得清,视网膜不会因此就特别沉重或者轻松。背影是那样现实的唯物的一个存在,哪怕麦小与说过的“你主观上当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的结论也否定不了。
有些事情的存在真的没有办法由自己做任何决定。就好比,冬天的气温在这座南方城市照样在下降,说不定依然会有一场夹着雪的雨,等到过了春节,每一条长街上都会恢复它的春意盎然。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过,今年的这个冬天会不会在异常迅速地抵达之后异常迟缓地离开。
华灯初上,昏暗的路灯安静的伫立在两旁,照着这沧桑的街道。
不知何时起,我的生活就和这条老街系系相关了。
春天,踏着朝阳,缓缓而行,用不成调的小曲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独享这带有甜味的晨风。
夏日,炙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星星点点的洒落在这古朴的大道上,散去夏日的炎炎。
秋来得毫无征兆,留下满街的枯叶,满城的风。喜欢呼朋唤友的走在老街上,“嚓嚓......”地在老街上碾碎那枯老的生命。背后响起的是又一群孩子的欢声笑语。
冬的到来使这条小小的街变得苍凉,萧条,像一个衰弱的老人,了无生气。如此消沉,只听见这寂静的老街上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或是这条街真的太老了,亦是这条街上走的人太多,太多了,街面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
曾记得这条老街留下了我与那昔日同窗的足迹,多少欢声笑语,多少让人留恋的往事啊。
人毕竟会长大的,这条街也会随着时光的消磨变老,往事也终会变成是记忆里的一粒微尘,岁月里的尘埃......
人们或追逐玩耍;或躺在地上尽情享受阳光的爱抚;或跳到海里,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有点不协调的身影,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与世隔绝般地俯身,从浅滩上抓住什么东西,接着飞快地抬头站直,将胳膊大幅度地抡,似乎将什么东西甩进了大海,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接着再弯腰,站直,甩臂……开始我以为他在玩什么,可发现他脸上没有半分玩味,一脸严肃,整张脸像一个不断滴着露珠的红苹果,显然已经干了很久了。
我不由觉得奇怪,放着大好风光不去享受,却在这儿忙得热火朝天,何苦呢?我靠近去看,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条小鱼!它们不知怎么,被困在了浅滩上,数竟以百计,甚至千计。而男孩则不断地将它们一条条捡起,抛回大海。银鱼在空中翻腾,划过一道道银色的优美弧线,落入海中,溅起晶莹的浪花。
我不由劝道:“嘿,这鱼太多了,你救不完的!还是回去吧!”
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知道。”
我觉得奇怪,问道:“知道你干嘛还要救它们?谁在乎呢?”
男孩动作一刻未停:“这条小鱼在乎!”一道银光流星般的从我眼前划过。
“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说着,他又捡起一条条生命,抛向蔚蓝的大海。
街那头,是经常去的图书馆,还有十六中.借还书的缘故,以及闲暇中去散步.我曾无数次流连于那条街.
街两边是庞大的树木,也许有过半百年了,浓密而又厚重的叶被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街上方那一小片晴朗的天空,形成了一帘苍翠的屏障.刺眼的阳光过滤下来也变得温和.
街靠左,有五六家宠物店,不能称其为店的,只不过是大大小小的摊子.我常常将手伸进铁笼中,抚摩着小狗的头,逗着它们撒娇地低叫.而在街右边粗壮的树干上,三五只被铁链拴着的大型犬蜷伏在水泥地上,眼眸无神而湿润.刚被拴着的往往会费尽力气地冲着街上的人吠着.不会有人理它的,尽管它如此渴求着,也无济于事.几天后,同样忍受不了冷落,慵懒地伏卧在地上,两耳不闻窗外事般的清闲.其实在它们被宠物店抛弃在街右边时就注定了自生自灭.
我爱留意这街上的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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